【灿白】黛青 C21
海报感谢 @阿杉哩
骨科/重组家庭兄弟
C21 青提
边伯贤发现他自己很容易将青这种颜色，与那个人联系起来，在暗自腹诽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是这么回事。
他第一次吃到朴灿烈从市面上买回来的青苹果时，微黄的汁水滴落在厨房干燥的地板上，一个圈或者一条线，让他顿时醒悟，夏季到了。不过青色是冷色调，所以青青绿绿，才会在又闷又湿的夏天带给人一丝喘息的感觉。
转过身去的时候，新来的哥哥正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边伯贤一直不服，他总觉得以后可以赶得上朴灿烈，最后超过他，谁料到两个人的个头距离越差越远。
人生崭新的三天里他们互相没有说超过十句话。在“我吃了你的苹果”和“我不知道这是你买的苹果”之间，边伯贤的小脑袋滴溜溜地转，最终给了他一句——
“你也吃一个？”
朴灿烈没有答话，阳光透进来照到厨房里湿漉漉的那处地板，边伯贤见他皱了皱眉，正想解释点什么，只听见他先说了一句：“你出去吧。”
“啊？”
“出去啊。”
“哦。”
奇奇怪怪的对话。似对峙又不是对峙，似客气又不是客气，若非要说个相敬如宾，这词放在两个俊朗的少年之间，好像暂时也太假了些。
十五岁的朴灿烈一边擦着地板，一边想着：你不出去我怎么干活呢，麻烦鬼。
当然，弟弟已经被沙发上的手柄游戏吸引了注意力。
后来边伯贤便莫名其妙的开始喜欢找清新颜色的东西，一个放学的傍晚在校门口碰见买青提的小贩，他掏出为数不多的零用钱，拎了一大袋回了家。
脆皮嫩肉，酸酸甜甜，足够所有人吃好几天。彼时家长们都出差了，他更开心可以吃得更多。不过想起上次一言不发地吃了朴灿烈的青苹果，边伯贤马上抄起拖鞋跑到楼下厨房，打算洗一盘讨好一下他。等差点和拐角处的人撞了个正着时，边伯贤傻了眼。
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朴灿烈，又低头瞥了瞥朴灿烈手里那一小盘青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我的青提。”来了个陈述句。
对方同样冷静地回复：“我知道啊。”一面往嘴里塞了一个。
边伯贤一瞬间觉得有股情绪在心里硌着，盘盘似雾绕上咽喉，窜进鼻腔。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对不上。他伸了个懒腰，原地小跳了两下，准备重新上楼。
然后他就摔了一跤，头的一侧撞擦在楼梯的边上。
起先他仰面倒下，只来得及发出“唔”地一声，心里还没有任何半点慌张的情绪，但这足已让即将消失在上方楼梯口的朴灿烈听得到。边伯贤摸了摸撞到的地方，放下手一看，都是血，碎碎地铺在掌心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十五岁的哥哥率先冲了下来。
“摔......摔到哪儿了？”朴灿烈有些慌，可别摔成个脑震荡。
边伯贤目光迷茫地对上去，摇了摇头，不知道在他想什么，随后便四处张望，直到视线聚焦在某一处。
瘦瘦小小的少年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就是它......”
“什、什么？”朴灿烈不明所以。
边伯贤迅速地抬手一指，朴灿烈顺着方向看过去，恍然大悟。
眼见受伤的人哭得越来越大声，泪水鼻涕乱乱花混在脸上。感觉下一秒就会有邻居来敲门，朴灿烈焦急地抓了抓后脑勺，换上妥协般的语气，摸了摸边伯贤的双臂。
“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对不对，我们马上去找医生啊。”
摔下的时候手臂挡了一下，故而边伯贤的左边头侧只是软组织挫裂伤，没有伤得太深，更没有脑震荡，社区医生给做了治疗。朴灿烈悬着的心掉了下来，否则他就是罪魁祸首。
因为边伯贤踩到了一颗掉落的青提。应该就是他们互相在下面撞见的时候，不小心从盘子里掉落的。
“还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朴灿烈略微俯身问边伯贤。
“头晕......”边伯贤无精打采地回答，像只本来就呈耷拉状的垂耳兔。
朴灿烈被噎住了。“......医生说是正常现象，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折腾了一番，已经很晚了，吃过家政阿姨做的晚饭在此刻感觉有些不顶饱。不过边伯贤没精力想那么多了，翻身爬了床，本来准备一睡不起了，突然想了什么，惊呼一声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吓得朴灿烈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又怎么了？”别是事后算账，他还没见过这个弟弟发脾气的样子。边伯贤这种长相，他一直无法想象。
“我......我还有个作业要写......”
初中已经没有需要天天检查作业的规定了。
“什么作业非得明天交？”
“额......就是......”数学不及格，错题抄十遍。边伯贤弱弱地道出真相。
于是朴灿烈第一次仔细地看了下数学不及格的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宛若化身成为头疼的阅卷老师，抑制不住自己。“这你也错，你是不是笨......”
空调温度适中，旁边的边伯贤呲溜了一下鼻子，已经睡着了。朴灿烈赶紧替他拉好被子，盖住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同时暗自祈祷半夜翻身不要压到伤口疼醒他自己。
明明十分钟前还在面如死灰地哀嚎，又心灰意冷地被朴灿烈拿走试卷翻看后，立刻睡得不省人事。
笨蛋。
边伯贤是在一股奶香气中醒来的，当然，生物钟才是根本原因。
他刷了牙回到房间，书桌上有热奶和面包，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给你把早饭端进来了，吃完想去学校就去，不想去就待在家里，记得请假。”
边伯贤慢悠悠地吃完早餐，踩着点进了教室，抽出那张被“拷打”过的试卷。
上面有一个神似成人的签名，试卷里面还夹着两大张纸。
十遍带题干的错题及正确答案，一道不少。
“啊......”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
那股情绪又飘上来了，轻烟的姿态，却感觉占据着相当大的重量。
他那时的嚎啕大哭，现在想想，好像有点撒泼打滚的错觉。他当时还说了些什么来着？还是只是在心里略带赌气地叫嚣。
直到当天傍晚他才见到朴灿烈，似乎精神头不太好。边伯贤嚼着块醋鱼，小声地问他：“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还行吧。”朴灿烈低下头吃饭。落筷之前，他揉揉了右手臂。
写到凌晨，又垫在书桌睡了一晚上。
他见边伯贤又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毫无感情地接着道：“你下次要是得罚抄什么东西，就给我来吧。”
朴灿烈想了一会儿：“但我从来不被罚抄。”
糟糕，说错话了。
不过对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放弃，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那......不罚抄，抄总有吧？”
朴灿烈发觉他这个弟弟今天的情绪有那么点古怪。
“应该有吧。”最后他这么回答他。
这次边伯贤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在同他讲话了，埋头扒拉着碗。几秒钟后，他意识到有个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边伯贤迎了上去，朴灿烈看到他的眼神相当复杂。
我才不是要专门报答你的。
虽然青提是我买的，但就是你不小心掉的，害我摔跤，活该你得替我抄。
噢，你甚至还没征求我的意见，还乱吃我买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朴灿烈在大脑里衍生出了这样的心理变化活动，甚至还组织出了颇具感情色彩的文字。
明明是你先拿了我的青苹果......他有些惆怅。
“这是个意外，”他率先用声音总结了出来，“当然当然，你摔了肯定有我的责任。”
边伯贤这才放慢了从上饭桌到现在比平时加快的吃饭速度，朴灿烈担心他迟早被噎住。
“等我洗给你不好嘛，非要自己拿......”
朴灿烈问：“你在嘟囔什么？”
边伯贤抽了纸巾擦擦嘴，抬眼看他：“什么都没有。”
“好吧，”朴灿烈拿起勺子装汤，“不过你完全可以冲我直接发脾气。”
边伯贤摇摇头，表示他不是这样的人，直到一小时后给不及格的那张卷子复盘，他咬着笔盖在餐桌前挑眉问朴灿烈：“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朴灿烈一直没挪位置，头也不抬地做着化学表格。“答案啊。”
早些年理科对边伯贤来说，很像天书。朴灿烈压抑着内心，尽量往题目上带。末了摇摇头：“还好没摔坏脑袋啊......”
正在写字的边伯贤停了下来，余光里，还有最后一盘刚从冰箱取出来的青提。虽然装在玻璃盘子里，但青色的果肉似乎要更为透亮些，似乎......什么都藏不住。一张脸或一种表情，狡黠中带着非物理距离上的相近，映射出来，使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以越过栅栏吗？他可以卸下心防吗？
“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弄的，你脑子才坏呢！”
“终于舍得发脾气了？”他的猜测是这个半生不熟的弟弟一直憋着，理智地认为这对彼此都不好，随即用身体接了边伯贤砸过来的作业本。
朴灿烈噤了声看着他。
“烦死人了！”边伯贤避开伤口用手抓了抓头发，拖鞋踏出一支交响曲上了楼，却很快折回来，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走桌上装青提的盘子。
他抱着双臂望向边伯贤上楼的背影，想着，以后这个性格怕是少不了受点他的欺负。
是真的很烦。
边伯贤关了门，往嘴里塞了两颗青提。
搞什么啊显得自己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他嚼了两口，有点过酸的味道，心里一阵嫌弃，但也不想扔掉，就这么把盘子放在桌边。
几颗青提依然玲珑晶莹。边伯贤俯下去，鼻尖几乎凑到盘缘处，借着暖色台灯，就这么一直盯着。空气太过安静，他连眨眼都要小心。
又暖又明亮，却包裹着清清冷冷。
还挺好的，他想。
这个伤口没有留下疤痕，即使有，也藏在软软的头发里看不出。边伯贤找了又找，也发现不了什么，甚至是新生的皮肤组织长出来，更为细嫩。朴灿烈得知后一脸轻松，但留给他的则是边伯贤不怎么明朗的表情，于是他重新思索是不是其他地方又触到了边伯贤略带任性却不失天真的神经。
边伯贤对着镜子叹了口气，他还是希望留下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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